核心提示：中国中小学生的偶像与榜样调查研究显示：在中小学生的偶像中，近七成是娱乐明星；科学家不再是多数中小学生的偶像，科技领域的商业英雄却备受学生尊崇；中小学生非常看重榜样的品德和人格魅力；七成多学生不认可学校的榜样教育。建议学校榜样教育要平民化、人性化，多为中小学生树立能体现时代精神的新型榜样。 ...　　

偶像和榜样对一个人的人生方向有着强有力的引领作用。对于中小学生来说，偶像和榜样在其成长过程中的作用尤其重要。随着多元化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中小学生的偶像与榜样接纳有着怎样的变化？如何才能使榜样教育更有效？2011年，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在全国开展了中小学生的偶像与榜样调查研究，共选择了北京、四川、陕西、河南、辽宁和广东六省市，分别在省会城市、一个地级市的城乡，随机抽取普通中小学发放调查问卷。调查对象为小学三年级至高中二年级的在校学生，共发放调查问卷6480份，回收有效问卷6466份。这份全国性的调查对我们重新思考中小学生榜样教育的有效路径具有深刻的启发意义。　　

一、学生选择偶像与榜样的特点：偶像中近七成是明星，更看重榜样的品德　　

1．偶像崇拜的峰值为12岁～13岁，榜样学习的峰值为9岁～10岁　　

数据统计显示，61.7%的初中生有偶像，其次是小学生（61.4%）和高中生（55.6%）；68.8%的小学生有学习榜样，其次是初中生（63.3%）和高中生（52.1%）。可见，高中生对于偶像和榜样的接纳都是最低的，这和他们逐渐成熟的心态和思想意识有明显关系。　　

不同群体有偶像和榜样的峰值年龄也不同，初中一年级学生有偶像的比例最高（64.9%），而小学四年级学生有榜样的比例最高（74.0%）。也就是说，对榜样的接纳大约在9岁～10岁达到峰值，对偶像的接纳大约在12岁～13岁达到峰值。达到峰值后，偶像崇拜和榜样学习的比例同步下降。可见，榜样作用在小学阶段更为突出，偶像影响在中学阶段更为突出。　　

    2．偶像中近七成是娱乐明星，杰出人物的影响力远远低于明星　　

对中小学生喜欢的偶像进行分类发现，他们的偶像首选明星（68.4%），其中，歌星占37.0%，影星占20.5%，体育明星占10.3%。在学生喜欢的前10位偶像中，小学生喜欢的其中九位为影视或体育明星，另一位是雷锋；中学生喜欢的都是影视或体育明星；高中生喜欢的有八位是影视或体育明星，其他两位是毛泽东和郭敬明（“80后”作家）。这说明，中小学生的偶像崇拜以明星为主，且呈现出高度娱乐化的特点。　　

偶像排行榜中，杰出人物位列第二，但其影响力与明星相差甚远——选择明星的比例为68.4%，选择杰出人物的比例仅有一成多（13.7%），相差了50多个百分点。师友是排在第三位的偶像，但所占比例也很低（5.9%）。可见，明星对中小学生影响巨大。榜样排行榜中，师友位列第一（与下面不吻合）（35.8%），杰出人物位列第二（22.9%）、明星位列第三（22.3%）。细分发现，文学家、艺术家、思想家、政治人物、军事人物、科学家、企业家、劳动模范等，无论是作为偶像还是榜样，所占比例均不足5%。英雄作为榜样的比例略高，也仅为6.7%。　　

3．偶像排名中科学家黯然失色，科技领域的商业英雄备受尊崇　　

科学家曾是我们很多人在少年儿童时期的偶像，许多人小时候的理想常常是长大后做一名科学家。但本次调查发现，仅有2.3%的中小学生把科学家作为偶像。偶像排行榜中排名最靠前的科学家是爱因斯坦，仅居第31位，排在众多演艺明星、篮球明星之后；其次是钱学森，居第45位；其他如爱迪生（第47位）、袁隆平（第80位）、居里夫人（第81位）、牛顿（第102位）、邓稼先（第115位）、达尔文（第128位）等排名更加靠后。而一些与科学领域相关的商业英雄却备受中小学生尊崇，如比尔•盖茨在偶像排行榜中位居第38位。在最受初中生欢迎的科技人物中，比尔•盖茨（第28位）的地位超过了爱因斯坦（第34位）。其他如乔布斯、马云、李开复等也成为一部分中小学生心中的重要偶像。　　

4．男性榜样占绝对优势，性别比例严重失调　　

对中小学生榜样选择的性别分析发现，女性榜样严重缺失。男生选择的前10位榜样是雷锋、刘翔、成龙、周杰伦、毛泽东、爱因斯坦、姚明、爱迪生、周恩来、比尔·盖茨；女生选择的前10位榜样是雷锋、刘翔、成龙、张杰、毛泽东、周杰伦、周恩来、爱迪生、爱因斯坦、比尔·盖茨。（不是师友是第一位吗？）中小学生把母亲作为排名最靠前的女性榜样（总第13位），第二名是女演员杨幂（总第19位），第三名是居里夫人（总第28位）。　　

5．偶像选择受电视和网络影响最大，榜样选择受教材影响最大　　

中小学生选择偶像受媒体影响最大（57.3%），第二是自己（39.7%），第三是同学、朋友（29.1%）。其中，在各类媒体中，电视和网络是中小学生了解偶像的主要信息源，分别占65.3%和64.8%，杂志、报纸仅占33.4%。另外，随着年龄增长，中小学生选择偶像受网络影响越来越大，初中时达到79.7%，超过电视13个百分点，成为偶像信息的第一来源。他们了解偶像信息的途径主要有访问贴吧、论坛、官方网站（33.3%），在综合网站浏览相关新闻报道（14.6%），访问或者建立相关博客（8.7%），加入相关QQ群（8.2%）等。　　

中小学生选择榜样首先受教材影响（48.0%），第二是老师（29.0%），第三是同学、朋友（28.3%）。　　

6. 逾1/4的中小学生不了解榜样的事迹，近四成认为榜样事迹被夸大　　

对社会上经常宣传的榜样事迹，8.5%的中小学生表示非常了解，66.1%的人知道一些，25.4%的人不太了解或不了解。48.0%的中小学生认为宣传的事迹是真实的，34.3%的人认为有些夸大，3.0%的人认为太夸张，14.7%的人表示不清楚。67.5%的中小学生表示敬佩这些榜样，并学习他们的行为；18.7%的人表示敬佩榜样，但自己差距太大，没法学；10.2%的人表示无所谓，跟自己无关；也有1.8%的人表示反感。　　

7．中小学生更看重榜样的品德，呼唤爱国、奉献、正义的榜样　　

优良品德是成为榜样的重要因素，近六成（56.4%）的中小学生认为，品德好的榜样最有吸引力。其次，有才华（40.6%）、成功（37.0%）的榜样也比较吸引中小学生。年龄分组发现，小学生认为，榜样应具备优良品德（60.0%）、有才华（39.4%）、成功（38.6%）等特点；初中生认为，榜样应有优良品德（55.9%）、有才华（42.1%）、有人格魅力（35.4%）；高中生选择的前三位是有优良品德（50.1%）、有人格魅力（49.2%）、有才华（40.5%）。可见，优良品德始终是中小学生的美好追求，人格魅力也逐渐成为吸引中小学生的重要因素。　　

另外，近六成（57.3%）的中小学生认为，社会最需要爱国榜样，第二是无私奉献（39.5%）的榜样，第三是坚持正义（37.6%）的榜样。　　

8．半数学生不喜欢父母拿自己与榜样比较，七成多学生不认可学校的榜样教育　　

调查发现，一些父母把榜样作为标准，经常对孩子说“如果你能像某某一样，我就省心了”之类的话，这种做法让中小学生非常不满，半数人明确表示不喜欢。相反，他们更喜欢多元化的、体验式的教育方式，例如：参观名人故居（68.0%）、讲自己或家人的奋斗经历（64.5%）、购买名人传记（59.2%）、鼓励和学习好的同学交朋友（58.7%）、共同观看表彰节目（56.9%）等。对学校的榜样教育，中小学生认为主要问题是“榜样被美化、夸大”（16.1%）、“榜样教育千篇一律，没有个性”（14.1%）、“榜样的缺点被隐藏，不可信”（13.3%）、“对榜样的宣传太死板”（13.3%）、“榜样不是学生选出来的”（13%）。　　

二、对榜样教育的反思：榜样教育应更平民化、人性化　　

1．榜样越来越明星化：榜样魅力何在？　　

本次调查发现，中小学生提名的前10位榜样依次为雷锋、刘翔、成龙、周杰伦、毛泽东、爱因斯坦、张杰、爱迪生、周恩来、姚明。其中，歌手、演员三位，运动员两位，政治人物两位，科学家两位，英雄一位。10位榜样人物中明星占了一半，刘翔、成龙、周杰伦的排名都超过了毛泽东，张杰的排名也超过了爱迪生和周恩来。这一数据使我们看到，孩子们选择的榜样越来越明星化。榜样教育如果能很好地借用明星的力量，那么可能就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反观我们目前的榜样教育，我们为孩子们树立的榜样往往只知道工作不懂得生活，是事业的精英、生活的傻子……这样的榜样自然没有光彩亮丽、能歌善舞的影视明星和万众瞩目的体育明星更有吸引力。　　

2. 榜样越来越平民化：榜样教育如何不造神？　　

值得欣慰的是，雷锋穿越时代，成为经久不衰的榜样。统计发现，榜样排行榜中，雷锋排名第一位；偶像排行榜中，雷锋名列第七位，是唯一一位非明星偶像。这说明，雷锋和雷锋精神得到了广大中小学生的认可。产生这样的结果，一方面说明多年来的雷锋精神教育有成效，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小学生更需要朴素、易接近、可学习的榜样。调查还发现，近六成的中小学生（58.5%）最关注“感动中国”人物评选，第二是“抗震救灾英雄少年”（50.5%），第三是“十佳少先队员”（27.3%）。“感动中国”之所以特别受到中小学生的关注，是因为它改变了过去“高大全”的报道模式，将目光投向朴素的草根人物。平民化、人性化的榜样赢得了广泛的社会参与，也赢得了中小学生的关注和认同。　　

反观目前的榜样教育，我们为中小学生树立的榜样往往离他们的生活非常遥远，极少把普通工人、农民、孩子作为榜样。而我们的调查却发现，中小学生认为老师、朋友等身边人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榜样（前十名中怎么没有啊？）。另外，一些榜样宣传模式过于单一，缺乏个性魅力和生活气息，甚至把树立榜样变成造神工程，杜撰情节以突出先进人物的伟大。最终呈现在中小学生面前的，是缺乏人性光辉的“高大全”的榜样，是被剥离了人性的抽象符号，降低了可信度。　　

3．榜样越来越多元化：榜样教育能否不刻板？　　

在信息时代，中小学生的价值观更加务实，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是其价值观的新特点。刘翔、成龙、周杰伦、张杰、姚明等偶像成为中小学生的榜样，也体现了这种价值观变迁的趋势。这些明星之所以被中小学生推崇，原因之一是他们都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一位少年评价歌手张杰时说：“我从张杰的过去看到了我的现在，从张杰的现在看到了我的未来。”　　

中小学生可以从网络上获得关于榜样与偶像的各种信息，这种便利为他们提供了多元化的榜样，也使榜样学习不可能再现多年前全国学习一个榜样的单一局面。而反观目前的榜样教育，我们给孩子树立的榜样似乎太单一、太刻板，已经不能满足当代中小学生榜样学习的多元需求。偶像的内涵是丰富的，有生产型偶像与消费型偶像，有现实偶像与虚拟偶像，有明星偶像与平凡偶像……如果能够发掘偶像身上的积极因素，使更多的偶像成为孩子们的榜样，榜样教育就会更丰富、更灵活。　　

三、榜样教育创新路径：树立有亲和力的榜样，赋予学生榜样建构权　　

1. 重视和发现中小学生身边的榜样　　

可学性是榜样的重要特征，直观、真实、具体的榜样，才能引起学习者的共鸣，从而让他们在心理上接纳榜样，行为上模仿榜样。因此，要优先选择那些普通人，尤其是生活在中小学生身边的普通人作为榜样，老师、家长、同学、邻居等人身上的闪光点，都是值得挖掘的榜样素材。　　

小学生与中学生、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城市儿童与农村儿童、流动儿童与留守儿童等不同群体有着较大的需求差别。因此，榜样教育不能整齐划一，要满足不同层次群体的需求，多层次、多样化的榜样，更有利于各类少年儿童效仿。　　

2．榜样需要充分体现时代精神　　

任何一个榜样都具有历史性，都有着明显的时代烙印。但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变迁，榜样要保持持久魅力，必须与时代同步，这是榜样生命力得以延续的基础。因此，教育工作者要多为中小学生树立那些能体现时代精神的新型榜样。对传统榜样，也要赋予新的时代内涵。　　

3．赋予中小学生榜样建构权　　

教育不是单向的灌输，而是心灵的对话，榜样教育也是如此。树立中小学生榜样应该引导孩子们深度参与，而不是被动接受。要赋予中小学生榜样建构权，坚持多元化的榜样建构路径，尤其在榜样的推举、宣传上，更要充分尊重中小学生的主体地位，鼓励他们民主参与。　　

4．增强榜样魅力，使榜样与偶像互相转化　　

偶像榜样化是促进中小学生正面接受偶像的最佳途径，这样，可以提高中小学生的自我成效感，促进中小学生的心理发展。对于中小学生的明星崇拜，一方面要看到其合情合理的一面，另一方面要深入挖掘明星偶像打动中小学生的那些优秀品质，使其转化为中小学生学习的资源。同时，我们也要发现和提炼榜样身上的一些崇高的特质，使这些特质更有魅力，更吸引中小学生；要转变大众媒体对杰出人物的报道方式，让其贴近中小学生的生活，真实化、趣味化。　　

5．以高科技手段为载体，促进榜样教育现代化　　

以手机、平板电脑为代表的新兴网络媒体正日益成为中小学生进行自我教育、学习新知的重要途径。因此，要针对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个性需求、不同成长阶段的中小学生，创造各种喜闻乐见的教育方式，塑造出他们喜爱的偶像与榜样。国家树立的成人榜样，如“双百人物”、“感动中国人物”等，也要根据中小学生的年龄及心理特点，推出“儿童版”进行宣传。　　

6．强化媒体责任，构建绿色的榜样学习环境　　

在榜样教育中，我们往往强调父母、教师以身作则，但却容易忽略媒介的作用与责任。例如：媒介的娱乐化、消费化倾向，容易误导中小学生，使他们更钟情于消费型的明星偶像；媒介的拜金主义、低俗化倾向，对一些成功人士的片面宣传，容易使中小学生误以为成功就是有钱有权、香车豪宅；媒介对一些科学家的单一宣传，容易使中小学生认为科学家是清贫、傻冒的代名词；媒介对女性的刻板宣传，容易使中小学生认为女性天生就该做花瓶、女性天生不如男性；媒介对外国文化的过度宣传，容易使中小学生忽略中国传统文化……这些都是破坏中小学生榜样学习的因素。因此，我们要特别强化媒体的责任感和职业道德，避免出现上述可能对中小学生产生消极影响的问题，为孩子们构建绿色的榜样学习环境。